李金鵬：兒 時 的 臘 八

    “一陽初復中大呂，谷粟為粥和豆煮。”這首詩詞是描寫臘八那天，家家戶戶齊動員一起做臘八粥的景象。每年的臘月初八，是我國的傳統節日臘八節，在這天，我們都要喝象征美滿幸福的臘八粥。
    記得小時候在農村，每到臘月初七晚上，母親都會升起火爐，然后把一簸萁豆豆擺在我面前，叫我挑選出最好的紅棗、花生、白果、紅豆，準備做“自主品牌”的臘八粥。挑豆子是個辛苦活，母親要求挑出來的豆子都得是 “長相俊俏”的，歪瓜裂棗的東西，是不能做臘八粥的。農村人吃五谷雜糧，平時對吃喝要求不高，唯獨做臘八粥特別講究，原料一定要挑最上乘的。
    為了祈福，人們會用小細針在花生米、白果上面刻上圖形和文字。比如期盼來年莊稼豐收，就在上面刻上金元寶，想讓家人幸福安康，就刻上個“福”字，如果是剛結婚的小兩口，還會在豆子上刻個小胖孩，期盼來年家中添丁。在農村，“刻豆”的重要性絲毫不比女紅差，婦女光會飛針走線還不行，還得會“刻”幸福，誰家的媳婦刻豆本領高，那是很露臉的一件事。
    挑豆子這活，總是我和母親干，父親從不插手，因為他常年在田里干重活，關節不太好，怕風怯冷，母親心疼父親，干活時總會把他支開。而父親呢，不干活也就罷了，卻像黃世仁催租子一樣，對我們這倆“佃農”指手畫腳：“好好挑啊，別摻進假去。怎么這么慢啊，都快明天了，老牛拉破車的。”
    母親知道父親逗我們玩，就瞪他一眼：“站著說話不腰疼，你快，你是小驢拉板車……”
    挑選出好豆子，接下來就是母親大顯身手的時候了。母親打亮家中的臺燈，戴上老花鏡，然后正襟危坐，左手持豆，右手握住細針在上面輕刺。刻豆的力道非常關鍵，用力大了，會讓俊俏的豆子“毀容”，力道小了，所刻的圖案和文字又不清楚。母親刻豆時非常有意思，總是一邊雕刻，一邊口中念念有詞：“這東西不好刻啊，不過我手藝高，沒問題，手藝高，沒問題……”
    忙完一夜，第二天，父親點燃灶火，把一粒粒象征美滿幸福的豆子丟進鍋里，火燒三灶，水開九滾，香噴噴的臘八粥出鍋了。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香粥，從嘴暖到心，一家人無比幸福。
    時光荏苒，現在的我早已經在城里扎根，雖然生活質量提高了，但總懷念那份遠去的純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