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：毛衣

入冬了，窗外嗖嗖的寒風讓人直哆嗦，該穿毛衣了。
翻開深藏在衣櫥里的毛衣，件件都是母親編制的。但今天怎么看起來不順眼了？那粗糙的手工編制痕跡，在我的眼里突然一夜之間變得那么的刺眼，塞滿了整個眼簾。把眼擂得生疼，仍覺這些毛衣老氣。
“三娃！來！試試這件毛衣，剛剛給你織好的，看看合不合身？”一看見我進門，母親遞給我一件白色毛衣（這可是我喜愛的顏色）。
“毛衣……？!”難怪這幾天母親的臥室里，燈光一直很晚才熄。
看著這件顯露出粗糙手工痕跡的白毛衣，我慢吞吞的試著。
“媽！你以后就不要為我織什么毛衣了，你老該好好的享享清福了！”我委婉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。
“我就喜歡你們穿我打的毛衣。”母親幸福的說著。
“可你知道嗎？你打的毛衣都過時了，即老氣又粗糙，一點都不好看！以后的毛衣我自己去買！”我破口而出，道出了對毛衣的不滿。
“是嗎……？”母親接過我遞過去的毛衣，神情一下子暗淡了好多，仿佛有霧在眼里彌漫
“真的不好看？真的就那么的粗糙？”母親喃喃的說著，用手一片一片的撫摸著毛衣。仿佛要挽留那漸失的往昔。
曾幾何時，母親編制的毛衣讓我引以為傲，沾沾自喜。看著別的孩子穿著商店里買的花花綠綠的毛衣，我不羨慕，我只瞧不起他們。那時我家雖平寒，但我很知足，我有他們沒有的“母愛”牌毛衣，這是母親一針一線編制的毛衣，而他們沒有，有的只是毛衣，多單調的毛衣！穿著 “母愛”牌毛衣，我既驕傲又自豪，仿佛那個時候的冬季離我很遠，怎么也不能出現在我的身邊，我的世界里只有春天！
母親編制的毛衣一直陪伴著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季。
大了，我有了工作了，在重煤集團石壕煤礦――這享有西南一只花美譽的煤礦上班，家人為我高興，我終于在母親的世界里看見了笑，笑牽扯著母親滿臉的皺紋，開著朵朵幸福的花。但今天，我卻要拒絕那濃縮著母愛的毛衣，我是不是很不孝順？
砰”的一聲，母親關上了她房間的門，把我丟在了冷冷的冬天里，耳畔刮著呼呼的風，身軀被風裹挾著越刮越遠……。
我知道，我能拒絕母親親手編制的毛衣，卻不能拒絕她的愛，不能拒絕她給我的濃濃母愛，那仍希望我能在她的豐厚翅翼下，免受冬之寒的關愛；那粘稠得讓我無法掙脫的濃濃親情。我知道，我能負擔工作上的重負，卻不能承負這濃濃的母愛，它讓我今生都無法償還……。

作者：金銀貴 編輯：溪流